1936年早春的乌蒙山区,十万大军把山头围得像铁桶。贺龙叼着旱烟杆蹲在岩石上,眯眼望着山脚下乱窜的火把,突然咧嘴笑了:"龟儿子们又送菜来了。"他身后一万多名红军战士正嚼着草根,脚上草鞋早就磨成了透风的网兜。
浓雾像棉被似的盖住山梁时,贺龙把烟锅往鞋底一磕:"走!带滇军老表逛花园去!"战士们猫着腰钻进雾里,活像一群山魈。滇军两个连正在垭口烤火取暖,忽听得四周树丛哗哗响,还没摸到枪栓,就被缴了械。有个小战士乐得直蹦:"师长,这可比打野兔还容易!"
蒋介石在南京急得跳脚。地图上代表包围圈的蓝箭头已经密不透风,可红军愣是从夹缝里往外钻。川军师长万耀煌带着部队连夜急行军,累得士兵们边走边打瞌睡。刚到章坝,树林里突然飞出成串手榴弹,贺龙亲自端着机枪冲在最前头。两小时后,万耀煌的师部旗子成了红军炊事班的抹布。
"这帮龟孙打仗跟赶集似的。"贺龙蹲在缴获的电台旁,听着里面乱哄哄的呼叫。滇军在喊川军别越界,川军骂中央军见死不救。他顺手抄起话筒捏着嗓子喊:"喂喂?我是郝梦龄部传令兵,共匪往北跑啦!"第二天果然看见三个师的敌军呼啦啦往北追,重炮陷在泥坑里动弹不得。红军战士扒着悬崖上的冰溜子,眨眼功夫就绕到敌军屁股后头,把粮仓烧得火光映红半边天。
山里的放羊老汉都成了红军的活地图。有个白胡子老头扯住贺龙袖子:"长官,崖背有条野猪道,就是得爬着走。"第二天凌晨,红军像串蚂蚁似的贴着绝壁挪动。底下山谷里,川军正在开早饭,突然头顶哗啦啦滚下碎石块,抬头看见岩壁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影,吓得把粥锅都踢翻了。
最绝的是在镇雄那次。红军故意往西边扔了几顶破军帽,敌军指挥部立刻像闻到腥的猫,调集主力扑过去。结果山路上刚下过雨,重机枪陷在泥里成了铁疙瘩。贺龙带着部队却从东边缺口大摇大摆走出去,临走还在树上贴了张字条:"多谢相送,陕北再会。"把追兵气得直跳脚。
蒋介石看到战报时,景德镇的茶杯又少了一个。十万精兵围了半个月,连根红军汗毛都没逮着。倒是红军临走前,把写满标语的传单塞满敌军口袋。有个川军小兵偷偷保存了一张,上面画着漫画:老蒋坐在笼子里,贺龙拿着钥匙在外头笑。
三个月后,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在陕北和其他红军会师。毛泽东挨个拍着战士肩膀数人头,发现一个不少,乐得直搓手:"老贺啊,你这套'泥鳅功'比孙子兵法还管用!"炊事班把最后半袋面粉烙成饼,贺龙掰着饼子说:"咱这仗赢在敌人心不齐,滇军怕咱抢他地盘,川军光想着领赏钱。他们越乱,咱越要抱成团。"
乌蒙山的杜鹃花开得最艳时,山民们还在传颂当年的奇事。说是有天夜里,红军像阵风似的掠过山脊,身后追兵的火把连成长龙。放牛娃趴在树杈上看迷了,问爷爷这是不是山神显灵。老头敲着烟袋笑:"哪来的山神,这是贺胡子带着活龙钻山咧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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